24、第 24 章
今晚的饕餮宴只剩下最后三道菜还没上了。
而最后三道菜,是陈云她们宿舍点的。
今晚已经出现了道荤菜，所以大伙都觉得接下来的三道菜要么像昨晚那样只有道荤菜，要么就像夏朵一和楚丽出事的那天,还会有道荤菜没上。
“第十道菜,是魏姑娘点的《亮晶晶》,由厨师十制作，请诸位品尝。”
脸上还沾有血迹的老管家知众人心中所想,用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宣读菜名,满怀害怕与恐惧的魏秋雨则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叠声祈祷：“别是荤菜别是荤菜……”
也许是她的祈祷足够诚心,被神明听见应允,这盘菜的红盖布被掀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盘用土豆和玉米淀粉做出的面皮包裹着白菜豆腐碎馅制成的水晶饺——饺皮晶莹剔透，饺馅白中带绿好似翡翠，看上去新颖又美味，并且还是一盘素菜。
“真的是素菜！”
魏秋雨捂着嘴巴,双目赤红，几欲喜极而泣。她握着陈云的胳膊拼命感谢道：“哈哈哈《亮晶晶》真是一盘素菜！陈云太谢谢你了！要是你根本点不出来……”
点到素菜的魏秋雨自然是高兴的，语无伦次地和陈云道谢。
陈云听着她的话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个笑。
更旁边的严芷也太笑得出来，因为她的菜是荤还是素目前依然未知，虽说她抢了陈云的菜名应该是安全的,可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种莫名的安。
而这份不安，也终于在那盘《鸿运当头》被端出后院时,几乎凝为了露的实质。
因为他们闻到了极其浓郁的肉香——比楚丽、夏朵一她们之前点出的荤菜还要强烈浓厚。
“可能……”
随着那盘菜的靠近，陈云缓缓闭上了眼睛，严芷却像是没了魂似的怔怔,眼眶中的瞳孔缩成极细点，和她的身体起崩溃颤抖。
她的声音也逐渐尖锐刺耳：“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一盘荤菜？！”并拉扯着陈云的衣领大声质问，“陈云，是你让我选这盘菜吗？它为什么会是荤菜！”
“先别急，们先看看这盘菜有没有么妥的地方……”
陈云脾气是真的好，她被严芷这样来回推搡着也没反驳发火动怒，只希望严芷能够冷静些，毕竟她白天就和吕朔萧斯宇他们商量过了，就算晚上点到了荤菜，大家起想办法，集思广益或许也未必能撤菜存活。
“害我，是你要害我！”
只可惜严芷根本听不进劝，她目眦尽裂，满脸是泪，模样狰狞却又有些可怜，将过错全都推给陈云。
“别打咯！”坐在她旁边的高巧拉着她的手腕劝架，实话实话说，“而且陈云她没让你选这盘菜啊，这是她要选的菜，抢过来的！”
是的，严芷当然知道这个菜名是她抢过来的。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无法接受，因为她根本想不通陈云为什么会给自己选这样一道危险的菜名。
眼看那道荤菜就要被端上桌面了，严芷也没功夫再去和陈云争吵菜名的问题，而是直接起身扑向谢印雪的方向，哭着向他求助：“谢先生，谢先生！救救——”
她之前对谢印雪态度不算太好，所以现在严芷用上了敬称，就怕谢印雪拒绝她。
但严芷不知道的是，谢印雪等她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送上门的生意谢印雪绝对不会拒绝，只要能活下去，他么事都会去做。
所以谢印雪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过，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谢印雪在众人眼中就是摆渡者npc，他这个答复，老管家在大家刚进游戏的第一天就说过，昨天丘禹行死前谢印雪也提到过，因此众人并觉得意外。
他们只是好奇——谢印雪口中所要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严芷咬了咬下唇，小声问他：“么代价？”
谢印雪回答道：“时间和痛苦。”
时间，其实就是寿命的另一种说法。
但前听上去没有后者那么有压迫感，别问谢印雪为么知道，生意失败的痛苦他想再经历第二次。
“成功脱离这个游戏副本后，们会有个月的休息时间，而，只需要们半个月的时间，这就是我要的报酬。而只用交易次，就会保护你，直到副本结束。”
谢印雪微勾唇角轻轻笑着，还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些，因为这样会更容易说服客人放松，接受他开出的“价格”。
“半个月？”严芷果然有些犹豫，生了打退堂鼓的心，“通关后统共就个月的时间，这下直接就给半个月吗？”
“放心，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少秒，只不过需要承受我平日里半的病痛，大概率会卧病在床半个月罢了。”谢印雪还是笑着，声音也依旧柔和轻缓，却透着种出奇的冷漠，“或——”
“现在就死。”
旦进入“锁长生”，在彻底脱离游戏之前，所有人不论寿数长短，都只会剩下从这个副本到下个副本的个月休息时间，共享生命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谢印雪进入这个游戏，为的也仅仅是延寿续命，他所求是长生。
但是能让自己活得舒服点的事，他为什么做呢？
严芷闻言颤了颤身体，战战惶惶道：“……”
“严芷，先别和他做交易。”陈云终究还是觉得和摆渡者npc做交易所要付出的代价仅是那么简单，说点到了荤菜也并不是必死之路，柳不花不就毫发无损吗？她耐心地劝说严芷道：“们先看看那盘菜是什么，尝尝，如果光凭我们真的找不出问题所在，来求助谢印雪好吗？”
严芷闻言怔忪莫宁地望向她，眼底满是恐惧，眼睫一眨泪水就扑簌簌的往下掉，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意，陈云也是如此。
她不免又回忆严芷是宿舍里胆最小的那个，哪怕宿舍里有独卫，严芷晚上起夜也都要打开小台灯，每每出去打水也要喊上楚丽、或她和魏秋雨一起去……如果是这场莫名其妙的游戏，她们本该是最普通过的大学生，也是互爱互助的室友们……
陈云见严芷愣着说话，以为她听进了自己劝，便替她擦擦眼泪正要将人扶直坐好，等待小厮将那盘《鸿运当头》端上桌后仔细看看她们到底有没有到非请谢印雪帮忙可的地步。
结果严芷却一把抓住了陈云为她擦泪的手腕，像是握住了救命浮木一般道：“陈、陈云，帮我选错了菜名，要然你给凑几天时间吧……不用多，周就行了！”
闻言，陈云怔住了。
“……我帮你选错了菜名？”陈云觉得严芷的话莫名讽刺，她望着眼前这个女生，也感觉自己原本熟悉的严芷，现在陌生的可怕，“帮你选的菜名是这个。”
严芷嘴唇嗫嚅着，却说出话，只用目光殷切渴求地望着陈云。
陈云眨了眨眼睛，双眶倏地也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好，给凑时间，周太少了，直接帮你凑齐半个月。”
“出去以后就会暂时休学回家，以后我们各进各的游戏副本，相干。”
尾音消失在空中的同时，那盘《鸿运当头》也被小厮们放到桌面上，只剩下红盖布还未掀开。
陈云也去看那盘菜，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像是不愿再为严芷多费心思，直接看向谢印雪道：“谢先生，想和做交易……”
“别和摆渡者npc做交易！”
但陈云话还未说完，就被夏朵一打断了。
众人都有些愕然地望向她，包括谢印雪——他都不知道夏朵一在这搅和么，明明要承受半个月病痛的人又不是她。
夏朵一自进入秦府别院初日起，她给人的印象就是：漂亮但毒舌、脾气怪，虽然也是老游戏参与者，却不如卫刀纪涛他们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亲近，除了戴月以外没什么人爱和她说话，高巧是纯粹热情心善，看她腿断了可怜会去帮帮忙，陈云她们宿舍的女生们则没一个人和她有过交流。
而陈云严芷两人在这边争吵，她们的另一位室友魏秋雨都还未发表任何话语，夏朵一却在她前开了口，并且在众人都看向她时，她抿紧唇角，眉头紧皱，像是终于下了么决心般，望着陈云的眼睛次强调：“别和摆渡者npc做交易。”
这句话被夏朵一重复了两遍。
见状，谢印雪面容上笑意微敛，总觉得夏朵一要坏他好事。
果其然，下刻夏朵一就神情严肃，郑重道：“因为你要付出的代价，远止此。”
“知道他们为么那么大方的把摆渡者npc的相关消息都告诉们吗？”夏朵一抬手指着卫刀和纪涛，反问众人，“明明只要找出了摆渡者npc，就等于获得了直接通关的钥匙，论碰上么困难只需向摆渡者求助就能轻松通关不是吗？那为么丘禹行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向谢印雪求助？”
“夏朵一，有病吗？”卫刀和纪涛见夏朵一就要说出他们真正的目的，让他们再无依靠新人和摆渡者npc做交易换取来的线索通关的可能，便坐住了，起身想要制止她，“疯了？！也是老参与者啊！”
要是因为非副本要求，游戏禁止游戏参与者直接互相攻击，卫刀和纪涛恐怕早就掏.枪让夏朵一彻底闭嘴了，所以夏朵一根本不怕他们，她甚至可笃，在她把真相完全说出之前，所有新人都会保护她。
她看也看纪涛和卫刀，连个眼神都欠奉，冷笑道：“可我又像你们，只懂得用暴力和欺骗，而会动脑。”
“在希腊神话中，冥河摆渡人卡戎收了钱后会带你渡过冥河，可冥河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夏朵一没了双腿不能再站立，可她脊背却挺得笔直，字句振聋发聩，“是地府！”
“旦和摆渡人达成交易换取通关线索，‘锁长生’便会彻底盯上，它会断加大你下次副本的难度，直到你凄惨死去。”
“所有和摆渡者做过交易的人，没有个能在本副本结束后，活过两个副本。”
“陈云，如果和谢印雪做了交易——”夏朵一目光深深，望着陈云道，“绝对活过下个副本，因为关于这个游戏，知道的东西还太少了。”
陈云愣在原地，止是她，所有新人听完夏朵一的话心中皆满是震悚，也终于明白了卫刀和纪涛的“好心”——这几个人哪里是好意，他们是想利用新人做踏脚石，为他们铺路啊。
只不过陈云也没那么傻，新人们在卫刀那里已经栽过次跟头了，因此对现在夏朵一抛出的橄榄枝也是慎之又慎：“……那你为什么告诉这些？”
“觉得需要些队友，而们很合适。”夏朵一用左手握住高巧，又将右手伸向陈云，做出邀请状，“男人并不能保护我们，们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也是老游戏参与者，他们知道的都知道，而，可以把所有经验都与们分享，们就能一起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她姣好美丽的面容和字字珠玑的话语都极具煽动性，很难让人不动心，起码高巧就已经激昂慷慨的准备和夏朵一组队了，连严芷和魏秋雨都有些嫉恨地望着陈云，心中不满为么夏朵一连高巧那个中年妇女都欲罗致门下，却不看看她们两人。
陈云却没那么好哄，她知道夏朵一想要招揽自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实力，可夏朵一如果正如她所言那样，希望能和女生们共同通关，那她为什么开始却找了同为老参与者的戴月呢？
所以陈云点点头，却没立刻同意，而是委婉道：“谢谢，的提议，会考虑的。”
“好，今晚饕餮宴结束，来找我，把的联系方式给，如果们都活着离开这里了，可以联系我，下个副本，们一起进。”夏朵一也在乎陈云的态度，依旧好言好语道，“但是你千万能代替严芷与谢印雪做交易。”
听完夏朵一最后一句话，心情好的人除了严芷以，还有个谢印雪。
严芷不必多说，谢印雪心情好当然是因为到手的生意就这样飞了，而他也已经搞清楚了阿九为什么要把他就是摆渡者npc的秘密透露给自己——因为阿九想告诉他：看，借用我的身份，谁还会敢和做交易呢？
谢印雪神情渐冷，心情差到连笑都不愿笑了，手撑额，手搭在桌上，数指次第落下在桌面轻敲，发出让人心慌意乱的“哒哒”声。
严芷也很烦，她死死拽着陈云的袖，像是怕她跑了似的：“帮我了，那我怎么办？”
“谢印雪要的只是半个月的时间。”陈云垂着眼睛望向桌面，没有和严芷双目对视，“就算和谢印雪做了交易，通关游戏后你也还剩半个月可以健健康康的自由行动。”
严芷想也想就说：“可那样我下个副本就会死啊！”
“就不会了吗？”陈云转头，看向她的眼睛出了失望以外还有难言的委屈，“也有爸爸妈妈，他们在等回家，能死。”
她把自己的袖从严芷手中扯出来：“抱歉，觉得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帮我……”严芷怔怔地望着她，而后又将目光移向众人，依次自他们脸上扫过，像是在用眼神控诉他们对她的冷眼相待和袖手旁观，“们都不帮我……”
“是啊。”吕朔听完严芷的话也有些无语了，但他还是劝着她道，“先别急，这红盖布还没掀呢，先让小厮掀了看看是什么菜吧。”
严芷双目呆滞，坐在原位说话了。
点到荤菜是死，向谢印雪求助迟早也是死，似乎她除了死以已经没有了别的退路，只能默默地看着小厮将红盖布掀开，露出圆盘上那一个硕大的猪头——倒也符合《鸿运当头》的意境。
萧斯宇摸着下巴：“烧烤猪头？”
“想起来了，《鸿运当头》是道大菜啊，在我奶奶的寿宴上见过的！”吕朔右手握拳，击了下左掌说道。
他绕着这个猪头前后左右打量，同时嘀咕道：“但是和之前看到的似乎又有么样，之前见的《鸿运当头》周围还有好多菜饰呢，这盘菜就只有个孤零零的猪头，香料孜然什么的也没放……”
吕朔看了圈猪头，也没能从表看出什么猫腻，就擦掌磨拳想从小厮那借把刀把猪头切下，先尝尝味再说：“先切开看看——”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严芷在听见他上句话时骤然亮起的眼眸。
“没有香料！”
严芷高举起右手，仿佛找到了答案般遑急，从椅上站了起来面向老管家说道。
她记得柳不花之前那道《火辣辣的吻》就是因为没有加香料去腥才被撤菜的，那盘炒猪嘴起码还有尖椒，这盘烤猪头却是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严芷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准确的，没错，这么简单的纰漏，谁找不出来呢？这道《鸿运当头》需要谢印雪的帮助也可以撤菜。她目光灼灼，盯着老管家和厨师十，笃道：“这盘菜没有放香料去腥。”
“是……”吕朔都看傻眼了，“们都还没尝过味呢，就这么草率下论了吗？”
然而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因为严芷所期待的，小厮们欢欣鼓舞喊着“贵客撤菜了”的高呼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厨师十的靠近。
他朝圆桌走来之后众人才发现，他手里拎着把刃芒锃亮，方才吕朔想借寻的菜刀。
“没有香料？”
十走到严芷身边站，用嘶哑难听的嗓音问她。
严芷仰头口呆目钝地望着他，心中也隐隐有个她敢相信也愿接受的猜测——她说错了。
可是这盘菜，它、它明确实是没有香料啊。
“咯咯咯……”瞧着她这副模样，十难自抑地怪笑起来，他又问了遍，“没有香料？”
说罢，十便高举起手里的菜刀朝菜盘里的猪头砍去，只听“哐”的声结束后，白盘上的猪头被切成两半，而本该存放脑花的脑室里没有猪脑，只有芳香四溢的各类香菜辣油作为佐料，为这盘《鸿运当头》去腥添味。
“哈……”
严芷双目空洞，痴痴地望着这盘菜，如自嘲般张唇笑了两声：“哈哈……”
她的脑袋也像是猪脑中绽开的香料，在自己的笑声中如簇烟花轰鸣爆开，血沫横飞，肉块四散，头颈以下残存的躯干在尚未死去的神经控制下颤抖着，可终究还是软软往后倒靠，无生机。
漫天的血花冷冷飘落，坐在圆桌旁的游戏参与者几乎无幸免，然而就连高巧望着飞越掉到自己碗中，还长着头发的颅骨残骸也叫不出声了，也知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还是仍能接受，只是被吓得失声。
这个游戏世界，次对他们展现属于它的冷漠和残忍——对游戏参与者，对部分npc，皆是如此。
等众人回神，老管家如既往冷酷的嗓音再次响起：“第十道菜是陈姑娘点的《关公战秦琼》，由厨师阿八制作，请诸位品尝。”
被端上桌的《关公战秦琼》是番茄炒蛋。
陈云望着这道菜，怔怔地把严芷没听全的那句话说完：“关公战秦琼，个红脸一个黄脸……”
红脸是番茄，黄脸是鸡蛋。
而秦府别院里的鸡蛋全是未受精的素鸡蛋，所以这是一道很安全的素菜，也是陈云为严芷选的安全菜名。
“除了《关公战秦琼》以外，没有其他菜名是安全的了，把《鸿运当头》留给自己，是想着如果出事，或许也可以自己解决的……”陈云满面是泪，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捂着脸泣成声道，“但如果是你们选了，们一会死。”
“……要杀人不是我，可为么们却不相信呢？”
今晚的饕餮宴在陈云的哭声中落幕。
可老管家宣布完结束语后，众人也依旧坐在原位上，迟迟没人起身离开。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严芷尸体的血迹和碎肉，浓郁的血腥味包裹着他们嗅到的每一口空气，令人窒息难捱。
“向买命——”
最后还是无声许久的谢印雪打破了这份沉默，他适地低咳，声音里透着受病气磋磨而生的虚弱：“就这么令你们为难吗？”
众人寻声望朝他的方向。
谢印雪五指相抵置于桌面，神情如神佛般肃穆怜悯，垂目望着受苦的众生，可再细看，他眸中明无悲无喜，连严芷那样凄惨的死法都不能打破这份淡漠和平静，在其中掀起半寸涟漪。
魏秋雨不甘又愤恨：“因为前后皆是死路。”
“可是现在活了下来，起码还有个月的时间。”谢印雪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严芷脑袋爆开的血块在到达他身前便如同被一道风幕遮挡了般，无法触及他毫，所以他周身染纤尘，干净得和众人格格不入，“个月，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他的声音向来很轻，像是无力，又似温柔，如同把小钩子，钓出人心底里的侥幸之意：“万运气好，们在下个副本又碰上了呢？”
他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就连夏朵一也有瞬间的犹疑。
萧斯宇问她：“每个副本的摆渡者都不是同个人吗？”
“参与过三次游戏，而每个副本内的摆渡者好像确实长得都不太一样。”夏朵一皱这着眉，仔细回忆了下后说道，“戴月，觉得呢？”
戴月也摇了摇头说：“印象里的，也确实长的都不样。”
可是长得太一样和完全不样还是有些区别的，戴月正要将这句话补充说明完毕，谢印雪却不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打断道：“所以啊——”
“如果下个副本你们再遇到我。”谢印雪唇边的笑容渐深，眉眼间满是与其苍白面容、单薄病体极度违和的肆意和轻狂，“们会死吗？”
的确，其他游戏副本里可没谢印雪这么个容易寻找的摆渡者npc。
像他这样招摇嚣张的，往往都是披着摆渡者npc皮的副本boss，虽说谢印雪的身份目前也未能确，但如果他就是摆渡者npc，且后面他们进入的每个副本，里面的摆渡者npc都是谢印雪呢？那他们还会死吗？
至此众人对谢印雪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缕疑惑——是困惑于和他做交易了会会被“锁长生”游戏针对至死，而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机会和谢印雪这个npc组队进入同个游戏副本。
而谢印雪也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只负责给众人抛下诱饵，要要上钩还是得看他们最后的选择。
于是谢印雪见座位上数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后，他就从席间起身，负手走向正屋，给众人留下道昳丽浓艳的背影。
柳不花跟在谢印雪身后一起走进正屋，阖上门后，他压低声音略带解地询问谢印雪：“干爹，怎么和他们解释下您不是摆渡者npc呢？”
只要谢印雪不是摆渡者npc，那和他做交易就不会被游戏针对啊。
“没用。”对此谢印雪的回应就只是一声嗤笑，“也必与他们解释，说不准和摆渡者npc做交易会被游戏针对都是个谣言，他们连饕餮宴这样简单的副本规则都过去，以为去了别的副本，他们又能活多久？”
他们不是死于加大的游戏难度，而是死在自己手上。
谢印雪也着实没料到“锁长生”竟然留了这么手：和摆渡者npc做交易死得快。
倘若谢印雪早先知道这点，他说什么也会披这个马甲，现在除了硬着头皮将这个摆渡者npc装到底以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毕竟他就算反驳自己是摆渡者，又有谁会信？
阿九那个真正的摆渡者npc有他厉害吗？明显没有。
“罢了。”谢印雪，抬手整理衣袖，同时惋惜轻叹道，“也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天赋。”
柳不花：“……”
柳不花选择沉默。
“回去休息吧。”谢印雪说完走到檀木桌旁，伸指沾茶开始绘新衣，“这个游戏所有规则已然揭晓，距离副本结束也快了。”
“是。”柳不花垂首应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正屋。
在柳不花走后，谢印雪就迫不及待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他觉得这身胭脂色的长褂晦气，自己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穿这么明艳的衣裳了。
因为他只要看到这抹朱色，就会想起阿九那厮站在他面前的讨嫌模样。
甚至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谢印雪依然觉得男人指腹的温度和有些糙硬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面颊上，难以抹去。
“……无耻之徒。”
谢印雪低声凶完后没觉得解气，反而感觉胸口更闷了。
他的身体如今已是到了极限，早就无法承受起伏过大的情绪，心绪稍有波澜，便会胸闷难喘，严重些还会呕血止——死是死掉，却很是折磨人。
普通人病成他这样光是痛都早痛死了，只有他还能勉强撑下来，苟延残喘。
谢印雪蹙眉忍痛，蜷着身体在床榻上浅眠。
却未曾想仅是浅眠也能做梦，梦中最令他伤痛的事次次重现，历历如画。
待天明梦醒睁开眼后，谢印雪才发觉自己满面是泪，在屋里寻了面镜细看，还发现眼角也红得愁人。
抓起昨晚画好的鹅黄色长褂穿上，谢印雪寒着脸出门，冷得如同高岭之霜雪，试图让眼尾的那一抹红色不那么醒目。
可谁知刚踏进前院，站在菜园子旁边日常晒太阳的苍眸男人就转过了身，目光幽幽地落在谢印雪身上，瞧清他眼角那一抹殷红艳色之后忽然笑起：“谢先生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啊，许久曾见过这么黄的颜色了。”
谢印雪：“……”
已经在选菜的其他游戏参与者：“……”
这话听着好像没哪里对，又好像处处都透着对。
“阿九厨师，此言差矣。”偏偏柳不花还很认真的在帮谢印雪说话，“古有诗云：‘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鹅黄乃新柳之色，色泽并不浓艳。”
“是，说错了。”阿九从善如流，立马道歉，“谢先生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吕朔知道为什么，他听着阿九这越说越怪的话，就怕他下面再接一句“穿更好看”，没听见谢印雪都被阿九气得又开始咳嗽了吗？
可你说阿九要是在挑衅谢印雪，他又何必在听见谢印雪咳嗽后就立马为青年搬来椅凳，还给谢印雪倒了杯热茶呢？
“阿九还是这般体贴，想到饕餮宴结束便要就此别，心中真是不舍。”所以谢印雪在接过阿九奉上的茶后就笑了起来，状似留恋难离，垂眸柔柔道，“在下身无文，也没什么能赠与你留念，只好劝句良言：日后没事别往裤子里藏针，小心扎着自己。”
“记下了。”阿九点点头，“谢先生您也要小心。”
“……没事别往裤子里藏针，小心扎着自己？”吕朔听着他们两个又是打哑谜样的对话，想不通的啧声嘀咕，末了又往阿九那边看，还问旁边的萧斯宇，“阿九裤子里藏针了？看到了吗，怎么没看到？”
“他们有没有藏针知道，但看到你脑袋里藏水了。”萧斯宇挑好食材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晃就轰隆隆的响。”
吕朔满脸莫名，仍是没想通这句话。
而谢印雪呢？
他虽然没当即就换掉这身鹅黄色的长褂，却已经决定明日穿白了，他倒要看看穿白——那种近雪的颜色阿九还有么名堂可以说。
晦气的颜色又多了个，好烦。
生意一个没成，他要病好久，更烦了。谢印雪心道。
如此，谢印雪便希望着今晚饕餮宴快点到来，待结束后他好换衣裳，最好能再成几笔生意，哪怕笔都可以让他舒服半个月。倘若连生意都成了，那就赶紧离开这破副本，也见阿九，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因为他们终于在白天里看到了荤菜——尖椒炒舌头。
可问题是那舌头是阿七的，上面的脓包还没剔除呢，以至于吕朔看到这盘菜立马就吐了出来，他们还得庆幸昨天只死了个厨师，所以只有道菜是荤菜，然谁都别想吃饭。
终于，数个时辰后，日沉月起星现，烛灯通明如昼。
今晚的饕餮宴，圆桌旁的椅又少了张。
秦府别院里的贵客们也只剩下十位了，好消息是厨师也少了个，目前尚余十三人。
众人拿到菜单的第一反应都和谢印雪一样——看菜单上有没有谢印雪的名字。
对于谢印雪来说，好消息是没有和他名字有关的菜名。
但于众人而已，今晚就只剩下坏消息了。
因为这份菜单越发趋于“正常”，上面的菜名全是“糖醋排骨”“黄金酥鸡”这类放现实世界很普通，他们却不能点的荤菜；而那些原本稀奇古怪的菜名却愈发稀少，并且还带上了动物的种类，譬如《乱棍打死猪八戒》《黑熊耍棍》这类让人同样不敢贸然选择的菜名。
游戏在慢慢逼迫他们只能选择荤菜。
“难度在逐渐加大。”戴月扫完菜单后便语气沉重道，“或许到最后一晚时，这些菜名会全部变成普通的荤菜名字。”
谢印雪今天心情很糟糕，看哪个厨师都不顺眼，直接冷笑：“何必多虑？在最后一天前全部撤菜不就行了？”
戴月：“……”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可他们做到啊。
萧斯宇也弱弱地开口：“谢先生，别吧，们白天的饭食顿只有三菜汤，要是全部都撤菜了还好，如果菜没撤完，们还得待两天，那我们接下来的早晚饭岂是三菜汤都是荤？”
那他们还能吃饭吗？
谢印雪：“……”
“别说这个，先选菜吧。”吕朔觉得他们再聊下去自己又要吐了，赶紧出来打圆场结束话题。
魏秋雨今晚还是腆着脸求陈云帮她选菜名，陈云没有拒绝，但也像昨晚那样耐心地给她做解释，只用笔尾一指菜名，说：“觉得这个菜名是安全的。”
除此以外旁的就不肯再多讲了。
等全数选好菜名将菜单交上去后，众人的心又如同夜幕上缀挂着的圆月，次高高悬起。
偏巧今晚的上菜方式还与前几日有些同——他们所点的十道菜这回是一起被端上来的。
“今夜月圆，是个团圆的好日子。”身穿寿衣的老管家脸上的笑容依旧诡异骇人，“菜道道的上吉利，便一齐给诸位呈上吧。”
可真的是为了团圆吗？
众人望着在自己身旁随着菜被端上桌而从前院过来，攥着凶器站立的厨师们，都觉得老管家这句话是在放屁。
待他们望向圆桌上所摆的十道菜时，面上更是浮现出了难以压制的惊骇神色，因为桌面上，共出现了整整三道荤菜！
众人脸色不由难看：老管家那句话果然是在瞎扯——今晚明是个适宜杀人的好日子。
唯独谢印雪心情陡然转晴：今晚就是生意不成，他也要做慈善，把这三个npc给解决了，知道是哪三个npc这么幸运，做了荤菜呢？
真希望阿九就是幸运儿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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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后三道菜,是陈云她们宿舍点的。
今晚已经出现了道荤菜，所以大伙都觉得接下来的三道菜要么像昨晚那样只有道荤菜，要么就像夏朵一和楚丽出事的那天,还会有道荤菜没上。
“第十道菜,是魏姑娘点的《亮晶晶》,由厨师十制作，请诸位品尝。”
脸上还沾有血迹的老管家知众人心中所想,用没有感情的声音继续宣读菜名,满怀害怕与恐惧的魏秋雨则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叠声祈祷：“别是荤菜别是荤菜……”
也许是她的祈祷足够诚心,被神明听见应允,这盘菜的红盖布被掀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盘用土豆和玉米淀粉做出的面皮包裹着白菜豆腐碎馅制成的水晶饺——饺皮晶莹剔透，饺馅白中带绿好似翡翠，看上去新颖又美味，并且还是一盘素菜。
“真的是素菜！”
魏秋雨捂着嘴巴,双目赤红，几欲喜极而泣。她握着陈云的胳膊拼命感谢道：“哈哈哈《亮晶晶》真是一盘素菜！陈云太谢谢你了！要是你根本点不出来……”
点到素菜的魏秋雨自然是高兴的，语无伦次地和陈云道谢。
陈云听着她的话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个笑。
更旁边的严芷也太笑得出来，因为她的菜是荤还是素目前依然未知，虽说她抢了陈云的菜名应该是安全的,可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种莫名的安。
而这份不安，也终于在那盘《鸿运当头》被端出后院时,几乎凝为了露的实质。
因为他们闻到了极其浓郁的肉香——比楚丽、夏朵一她们之前点出的荤菜还要强烈浓厚。
“可能……”
随着那盘菜的靠近，陈云缓缓闭上了眼睛，严芷却像是没了魂似的怔怔,眼眶中的瞳孔缩成极细点，和她的身体起崩溃颤抖。
她的声音也逐渐尖锐刺耳：“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一盘荤菜？！”并拉扯着陈云的衣领大声质问，“陈云，是你让我选这盘菜吗？它为什么会是荤菜！”
“先别急，们先看看这盘菜有没有么妥的地方……”
陈云脾气是真的好，她被严芷这样来回推搡着也没反驳发火动怒，只希望严芷能够冷静些，毕竟她白天就和吕朔萧斯宇他们商量过了，就算晚上点到了荤菜，大家起想办法，集思广益或许也未必能撤菜存活。
“害我，是你要害我！”
只可惜严芷根本听不进劝，她目眦尽裂，满脸是泪，模样狰狞却又有些可怜，将过错全都推给陈云。
“别打咯！”坐在她旁边的高巧拉着她的手腕劝架，实话实话说，“而且陈云她没让你选这盘菜啊，这是她要选的菜，抢过来的！”
是的，严芷当然知道这个菜名是她抢过来的。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无法接受，因为她根本想不通陈云为什么会给自己选这样一道危险的菜名。
眼看那道荤菜就要被端上桌面了，严芷也没功夫再去和陈云争吵菜名的问题，而是直接起身扑向谢印雪的方向，哭着向他求助：“谢先生，谢先生！救救——”
她之前对谢印雪态度不算太好，所以现在严芷用上了敬称，就怕谢印雪拒绝她。
但严芷不知道的是，谢印雪等她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送上门的生意谢印雪绝对不会拒绝，只要能活下去，他么事都会去做。
所以谢印雪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过，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谢印雪在众人眼中就是摆渡者npc，他这个答复，老管家在大家刚进游戏的第一天就说过，昨天丘禹行死前谢印雪也提到过，因此众人并觉得意外。
他们只是好奇——谢印雪口中所要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严芷咬了咬下唇，小声问他：“么代价？”
谢印雪回答道：“时间和痛苦。”
时间，其实就是寿命的另一种说法。
但前听上去没有后者那么有压迫感，别问谢印雪为么知道，生意失败的痛苦他想再经历第二次。
“成功脱离这个游戏副本后，们会有个月的休息时间，而，只需要们半个月的时间，这就是我要的报酬。而只用交易次，就会保护你，直到副本结束。”
谢印雪微勾唇角轻轻笑着，还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些，因为这样会更容易说服客人放松，接受他开出的“价格”。
“半个月？”严芷果然有些犹豫，生了打退堂鼓的心，“通关后统共就个月的时间，这下直接就给半个月吗？”
“放心，半个月的时间不会少秒，只不过需要承受我平日里半的病痛，大概率会卧病在床半个月罢了。”谢印雪还是笑着，声音也依旧柔和轻缓，却透着种出奇的冷漠，“或——”
“现在就死。”
旦进入“锁长生”，在彻底脱离游戏之前，所有人不论寿数长短，都只会剩下从这个副本到下个副本的个月休息时间，共享生命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谢印雪进入这个游戏，为的也仅仅是延寿续命，他所求是长生。
但是能让自己活得舒服点的事，他为什么做呢？
严芷闻言颤了颤身体，战战惶惶道：“……”
“严芷，先别和他做交易。”陈云终究还是觉得和摆渡者npc做交易所要付出的代价仅是那么简单，说点到了荤菜也并不是必死之路，柳不花不就毫发无损吗？她耐心地劝说严芷道：“们先看看那盘菜是什么，尝尝，如果光凭我们真的找不出问题所在，来求助谢印雪好吗？”
严芷闻言怔忪莫宁地望向她，眼底满是恐惧，眼睫一眨泪水就扑簌簌的往下掉，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意，陈云也是如此。
她不免又回忆严芷是宿舍里胆最小的那个，哪怕宿舍里有独卫，严芷晚上起夜也都要打开小台灯，每每出去打水也要喊上楚丽、或她和魏秋雨一起去……如果是这场莫名其妙的游戏，她们本该是最普通过的大学生，也是互爱互助的室友们……
陈云见严芷愣着说话，以为她听进了自己劝，便替她擦擦眼泪正要将人扶直坐好，等待小厮将那盘《鸿运当头》端上桌后仔细看看她们到底有没有到非请谢印雪帮忙可的地步。
结果严芷却一把抓住了陈云为她擦泪的手腕，像是握住了救命浮木一般道：“陈、陈云，帮我选错了菜名，要然你给凑几天时间吧……不用多，周就行了！”
闻言，陈云怔住了。
“……我帮你选错了菜名？”陈云觉得严芷的话莫名讽刺，她望着眼前这个女生，也感觉自己原本熟悉的严芷，现在陌生的可怕，“帮你选的菜名是这个。”
严芷嘴唇嗫嚅着，却说出话，只用目光殷切渴求地望着陈云。
陈云眨了眨眼睛，双眶倏地也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好，给凑时间，周太少了，直接帮你凑齐半个月。”
“出去以后就会暂时休学回家，以后我们各进各的游戏副本，相干。”
尾音消失在空中的同时，那盘《鸿运当头》也被小厮们放到桌面上，只剩下红盖布还未掀开。
陈云也去看那盘菜，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像是不愿再为严芷多费心思，直接看向谢印雪道：“谢先生，想和做交易……”
“别和摆渡者npc做交易！”
但陈云话还未说完，就被夏朵一打断了。
众人都有些愕然地望向她，包括谢印雪——他都不知道夏朵一在这搅和么，明明要承受半个月病痛的人又不是她。
夏朵一自进入秦府别院初日起，她给人的印象就是：漂亮但毒舌、脾气怪，虽然也是老游戏参与者，却不如卫刀纪涛他们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亲近，除了戴月以外没什么人爱和她说话，高巧是纯粹热情心善，看她腿断了可怜会去帮帮忙，陈云她们宿舍的女生们则没一个人和她有过交流。
而陈云严芷两人在这边争吵，她们的另一位室友魏秋雨都还未发表任何话语，夏朵一却在她前开了口，并且在众人都看向她时，她抿紧唇角，眉头紧皱，像是终于下了么决心般，望着陈云的眼睛次强调：“别和摆渡者npc做交易。”
这句话被夏朵一重复了两遍。
见状，谢印雪面容上笑意微敛，总觉得夏朵一要坏他好事。
果其然，下刻夏朵一就神情严肃，郑重道：“因为你要付出的代价，远止此。”
“知道他们为么那么大方的把摆渡者npc的相关消息都告诉们吗？”夏朵一抬手指着卫刀和纪涛，反问众人，“明明只要找出了摆渡者npc，就等于获得了直接通关的钥匙，论碰上么困难只需向摆渡者求助就能轻松通关不是吗？那为么丘禹行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向谢印雪求助？”
“夏朵一，有病吗？”卫刀和纪涛见夏朵一就要说出他们真正的目的，让他们再无依靠新人和摆渡者npc做交易换取来的线索通关的可能，便坐住了，起身想要制止她，“疯了？！也是老参与者啊！”
要是因为非副本要求，游戏禁止游戏参与者直接互相攻击，卫刀和纪涛恐怕早就掏.枪让夏朵一彻底闭嘴了，所以夏朵一根本不怕他们，她甚至可笃，在她把真相完全说出之前，所有新人都会保护她。
她看也看纪涛和卫刀，连个眼神都欠奉，冷笑道：“可我又像你们，只懂得用暴力和欺骗，而会动脑。”
“在希腊神话中，冥河摆渡人卡戎收了钱后会带你渡过冥河，可冥河的尽头是什么地方？”夏朵一没了双腿不能再站立，可她脊背却挺得笔直，字句振聋发聩，“是地府！”
“旦和摆渡人达成交易换取通关线索，‘锁长生’便会彻底盯上，它会断加大你下次副本的难度，直到你凄惨死去。”
“所有和摆渡者做过交易的人，没有个能在本副本结束后，活过两个副本。”
“陈云，如果和谢印雪做了交易——”夏朵一目光深深，望着陈云道，“绝对活过下个副本，因为关于这个游戏，知道的东西还太少了。”
陈云愣在原地，止是她，所有新人听完夏朵一的话心中皆满是震悚，也终于明白了卫刀和纪涛的“好心”——这几个人哪里是好意，他们是想利用新人做踏脚石，为他们铺路啊。
只不过陈云也没那么傻，新人们在卫刀那里已经栽过次跟头了，因此对现在夏朵一抛出的橄榄枝也是慎之又慎：“……那你为什么告诉这些？”
“觉得需要些队友，而们很合适。”夏朵一用左手握住高巧，又将右手伸向陈云，做出邀请状，“男人并不能保护我们，们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也是老游戏参与者，他们知道的都知道，而，可以把所有经验都与们分享，们就能一起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她姣好美丽的面容和字字珠玑的话语都极具煽动性，很难让人不动心，起码高巧就已经激昂慷慨的准备和夏朵一组队了，连严芷和魏秋雨都有些嫉恨地望着陈云，心中不满为么夏朵一连高巧那个中年妇女都欲罗致门下，却不看看她们两人。
陈云却没那么好哄，她知道夏朵一想要招揽自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实力，可夏朵一如果正如她所言那样，希望能和女生们共同通关，那她为什么开始却找了同为老参与者的戴月呢？
所以陈云点点头，却没立刻同意，而是委婉道：“谢谢，的提议，会考虑的。”
“好，今晚饕餮宴结束，来找我，把的联系方式给，如果们都活着离开这里了，可以联系我，下个副本，们一起进。”夏朵一也在乎陈云的态度，依旧好言好语道，“但是你千万能代替严芷与谢印雪做交易。”
听完夏朵一最后一句话，心情好的人除了严芷以，还有个谢印雪。
严芷不必多说，谢印雪心情好当然是因为到手的生意就这样飞了，而他也已经搞清楚了阿九为什么要把他就是摆渡者npc的秘密透露给自己——因为阿九想告诉他：看，借用我的身份，谁还会敢和做交易呢？
谢印雪神情渐冷，心情差到连笑都不愿笑了，手撑额，手搭在桌上，数指次第落下在桌面轻敲，发出让人心慌意乱的“哒哒”声。
严芷也很烦，她死死拽着陈云的袖，像是怕她跑了似的：“帮我了，那我怎么办？”
“谢印雪要的只是半个月的时间。”陈云垂着眼睛望向桌面，没有和严芷双目对视，“就算和谢印雪做了交易，通关游戏后你也还剩半个月可以健健康康的自由行动。”
严芷想也想就说：“可那样我下个副本就会死啊！”
“就不会了吗？”陈云转头，看向她的眼睛出了失望以外还有难言的委屈，“也有爸爸妈妈，他们在等回家，能死。”
她把自己的袖从严芷手中扯出来：“抱歉，觉得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帮我……”严芷怔怔地望着她，而后又将目光移向众人，依次自他们脸上扫过，像是在用眼神控诉他们对她的冷眼相待和袖手旁观，“们都不帮我……”
“是啊。”吕朔听完严芷的话也有些无语了，但他还是劝着她道，“先别急，这红盖布还没掀呢，先让小厮掀了看看是什么菜吧。”
严芷双目呆滞，坐在原位说话了。
点到荤菜是死，向谢印雪求助迟早也是死，似乎她除了死以已经没有了别的退路，只能默默地看着小厮将红盖布掀开，露出圆盘上那一个硕大的猪头——倒也符合《鸿运当头》的意境。
萧斯宇摸着下巴：“烧烤猪头？”
“想起来了，《鸿运当头》是道大菜啊，在我奶奶的寿宴上见过的！”吕朔右手握拳，击了下左掌说道。
他绕着这个猪头前后左右打量，同时嘀咕道：“但是和之前看到的似乎又有么样，之前见的《鸿运当头》周围还有好多菜饰呢，这盘菜就只有个孤零零的猪头，香料孜然什么的也没放……”
吕朔看了圈猪头，也没能从表看出什么猫腻，就擦掌磨拳想从小厮那借把刀把猪头切下，先尝尝味再说：“先切开看看——”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严芷在听见他上句话时骤然亮起的眼眸。
“没有香料！”
严芷高举起右手，仿佛找到了答案般遑急，从椅上站了起来面向老管家说道。
她记得柳不花之前那道《火辣辣的吻》就是因为没有加香料去腥才被撤菜的，那盘炒猪嘴起码还有尖椒，这盘烤猪头却是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严芷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准确的，没错，这么简单的纰漏，谁找不出来呢？这道《鸿运当头》需要谢印雪的帮助也可以撤菜。她目光灼灼，盯着老管家和厨师十，笃道：“这盘菜没有放香料去腥。”
“是……”吕朔都看傻眼了，“们都还没尝过味呢，就这么草率下论了吗？”
然而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因为严芷所期待的，小厮们欢欣鼓舞喊着“贵客撤菜了”的高呼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厨师十的靠近。
他朝圆桌走来之后众人才发现，他手里拎着把刃芒锃亮，方才吕朔想借寻的菜刀。
“没有香料？”
十走到严芷身边站，用嘶哑难听的嗓音问她。
严芷仰头口呆目钝地望着他，心中也隐隐有个她敢相信也愿接受的猜测——她说错了。
可是这盘菜，它、它明确实是没有香料啊。
“咯咯咯……”瞧着她这副模样，十难自抑地怪笑起来，他又问了遍，“没有香料？”
说罢，十便高举起手里的菜刀朝菜盘里的猪头砍去，只听“哐”的声结束后，白盘上的猪头被切成两半，而本该存放脑花的脑室里没有猪脑，只有芳香四溢的各类香菜辣油作为佐料，为这盘《鸿运当头》去腥添味。
“哈……”
严芷双目空洞，痴痴地望着这盘菜，如自嘲般张唇笑了两声：“哈哈……”
她的脑袋也像是猪脑中绽开的香料，在自己的笑声中如簇烟花轰鸣爆开，血沫横飞，肉块四散，头颈以下残存的躯干在尚未死去的神经控制下颤抖着，可终究还是软软往后倒靠，无生机。
漫天的血花冷冷飘落，坐在圆桌旁的游戏参与者几乎无幸免，然而就连高巧望着飞越掉到自己碗中，还长着头发的颅骨残骸也叫不出声了，也知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还是仍能接受，只是被吓得失声。
这个游戏世界，次对他们展现属于它的冷漠和残忍——对游戏参与者，对部分npc，皆是如此。
等众人回神，老管家如既往冷酷的嗓音再次响起：“第十道菜是陈姑娘点的《关公战秦琼》，由厨师阿八制作，请诸位品尝。”
被端上桌的《关公战秦琼》是番茄炒蛋。
陈云望着这道菜，怔怔地把严芷没听全的那句话说完：“关公战秦琼，个红脸一个黄脸……”
红脸是番茄，黄脸是鸡蛋。
而秦府别院里的鸡蛋全是未受精的素鸡蛋，所以这是一道很安全的素菜，也是陈云为严芷选的安全菜名。
“除了《关公战秦琼》以外，没有其他菜名是安全的了，把《鸿运当头》留给自己，是想着如果出事，或许也可以自己解决的……”陈云满面是泪，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捂着脸泣成声道，“但如果是你们选了，们一会死。”
“……要杀人不是我，可为么们却不相信呢？”
今晚的饕餮宴在陈云的哭声中落幕。
可老管家宣布完结束语后，众人也依旧坐在原位上，迟迟没人起身离开。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严芷尸体的血迹和碎肉，浓郁的血腥味包裹着他们嗅到的每一口空气，令人窒息难捱。
“向买命——”
最后还是无声许久的谢印雪打破了这份沉默，他适地低咳，声音里透着受病气磋磨而生的虚弱：“就这么令你们为难吗？”
众人寻声望朝他的方向。
谢印雪五指相抵置于桌面，神情如神佛般肃穆怜悯，垂目望着受苦的众生，可再细看，他眸中明无悲无喜，连严芷那样凄惨的死法都不能打破这份淡漠和平静，在其中掀起半寸涟漪。
魏秋雨不甘又愤恨：“因为前后皆是死路。”
“可是现在活了下来，起码还有个月的时间。”谢印雪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严芷脑袋爆开的血块在到达他身前便如同被一道风幕遮挡了般，无法触及他毫，所以他周身染纤尘，干净得和众人格格不入，“个月，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他的声音向来很轻，像是无力，又似温柔，如同把小钩子，钓出人心底里的侥幸之意：“万运气好，们在下个副本又碰上了呢？”
他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就连夏朵一也有瞬间的犹疑。
萧斯宇问她：“每个副本的摆渡者都不是同个人吗？”
“参与过三次游戏，而每个副本内的摆渡者好像确实长得都不太一样。”夏朵一皱这着眉，仔细回忆了下后说道，“戴月，觉得呢？”
戴月也摇了摇头说：“印象里的，也确实长的都不样。”
可是长得太一样和完全不样还是有些区别的，戴月正要将这句话补充说明完毕，谢印雪却不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打断道：“所以啊——”
“如果下个副本你们再遇到我。”谢印雪唇边的笑容渐深，眉眼间满是与其苍白面容、单薄病体极度违和的肆意和轻狂，“们会死吗？”
的确，其他游戏副本里可没谢印雪这么个容易寻找的摆渡者npc。
像他这样招摇嚣张的，往往都是披着摆渡者npc皮的副本boss，虽说谢印雪的身份目前也未能确，但如果他就是摆渡者npc，且后面他们进入的每个副本，里面的摆渡者npc都是谢印雪呢？那他们还会死吗？
至此众人对谢印雪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缕疑惑——是困惑于和他做交易了会会被“锁长生”游戏针对至死，而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机会和谢印雪这个npc组队进入同个游戏副本。
而谢印雪也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只负责给众人抛下诱饵，要要上钩还是得看他们最后的选择。
于是谢印雪见座位上数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后，他就从席间起身，负手走向正屋，给众人留下道昳丽浓艳的背影。
柳不花跟在谢印雪身后一起走进正屋，阖上门后，他压低声音略带解地询问谢印雪：“干爹，怎么和他们解释下您不是摆渡者npc呢？”
只要谢印雪不是摆渡者npc，那和他做交易就不会被游戏针对啊。
“没用。”对此谢印雪的回应就只是一声嗤笑，“也必与他们解释，说不准和摆渡者npc做交易会被游戏针对都是个谣言，他们连饕餮宴这样简单的副本规则都过去，以为去了别的副本，他们又能活多久？”
他们不是死于加大的游戏难度，而是死在自己手上。
谢印雪也着实没料到“锁长生”竟然留了这么手：和摆渡者npc做交易死得快。
倘若谢印雪早先知道这点，他说什么也会披这个马甲，现在除了硬着头皮将这个摆渡者npc装到底以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毕竟他就算反驳自己是摆渡者，又有谁会信？
阿九那个真正的摆渡者npc有他厉害吗？明显没有。
“罢了。”谢印雪，抬手整理衣袖，同时惋惜轻叹道，“也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天赋。”
柳不花：“……”
柳不花选择沉默。
“回去休息吧。”谢印雪说完走到檀木桌旁，伸指沾茶开始绘新衣，“这个游戏所有规则已然揭晓，距离副本结束也快了。”
“是。”柳不花垂首应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正屋。
在柳不花走后，谢印雪就迫不及待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他觉得这身胭脂色的长褂晦气，自己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穿这么明艳的衣裳了。
因为他只要看到这抹朱色，就会想起阿九那厮站在他面前的讨嫌模样。
甚至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谢印雪依然觉得男人指腹的温度和有些糙硬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面颊上，难以抹去。
“……无耻之徒。”
谢印雪低声凶完后没觉得解气，反而感觉胸口更闷了。
他的身体如今已是到了极限，早就无法承受起伏过大的情绪，心绪稍有波澜，便会胸闷难喘，严重些还会呕血止——死是死掉，却很是折磨人。
普通人病成他这样光是痛都早痛死了，只有他还能勉强撑下来，苟延残喘。
谢印雪蹙眉忍痛，蜷着身体在床榻上浅眠。
却未曾想仅是浅眠也能做梦，梦中最令他伤痛的事次次重现，历历如画。
待天明梦醒睁开眼后，谢印雪才发觉自己满面是泪，在屋里寻了面镜细看，还发现眼角也红得愁人。
抓起昨晚画好的鹅黄色长褂穿上，谢印雪寒着脸出门，冷得如同高岭之霜雪，试图让眼尾的那一抹红色不那么醒目。
可谁知刚踏进前院，站在菜园子旁边日常晒太阳的苍眸男人就转过了身，目光幽幽地落在谢印雪身上，瞧清他眼角那一抹殷红艳色之后忽然笑起：“谢先生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啊，许久曾见过这么黄的颜色了。”
谢印雪：“……”
已经在选菜的其他游戏参与者：“……”
这话听着好像没哪里对，又好像处处都透着对。
“阿九厨师，此言差矣。”偏偏柳不花还很认真的在帮谢印雪说话，“古有诗云：‘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鹅黄乃新柳之色，色泽并不浓艳。”
“是，说错了。”阿九从善如流，立马道歉，“谢先生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吕朔知道为什么，他听着阿九这越说越怪的话，就怕他下面再接一句“穿更好看”，没听见谢印雪都被阿九气得又开始咳嗽了吗？
可你说阿九要是在挑衅谢印雪，他又何必在听见谢印雪咳嗽后就立马为青年搬来椅凳，还给谢印雪倒了杯热茶呢？
“阿九还是这般体贴，想到饕餮宴结束便要就此别，心中真是不舍。”所以谢印雪在接过阿九奉上的茶后就笑了起来，状似留恋难离，垂眸柔柔道，“在下身无文，也没什么能赠与你留念，只好劝句良言：日后没事别往裤子里藏针，小心扎着自己。”
“记下了。”阿九点点头，“谢先生您也要小心。”
“……没事别往裤子里藏针，小心扎着自己？”吕朔听着他们两个又是打哑谜样的对话，想不通的啧声嘀咕，末了又往阿九那边看，还问旁边的萧斯宇，“阿九裤子里藏针了？看到了吗，怎么没看到？”
“他们有没有藏针知道，但看到你脑袋里藏水了。”萧斯宇挑好食材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晃就轰隆隆的响。”
吕朔满脸莫名，仍是没想通这句话。
而谢印雪呢？
他虽然没当即就换掉这身鹅黄色的长褂，却已经决定明日穿白了，他倒要看看穿白——那种近雪的颜色阿九还有么名堂可以说。
晦气的颜色又多了个，好烦。
生意一个没成，他要病好久，更烦了。谢印雪心道。
如此，谢印雪便希望着今晚饕餮宴快点到来，待结束后他好换衣裳，最好能再成几笔生意，哪怕笔都可以让他舒服半个月。倘若连生意都成了，那就赶紧离开这破副本，也见阿九，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其他人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因为他们终于在白天里看到了荤菜——尖椒炒舌头。
可问题是那舌头是阿七的，上面的脓包还没剔除呢，以至于吕朔看到这盘菜立马就吐了出来，他们还得庆幸昨天只死了个厨师，所以只有道菜是荤菜，然谁都别想吃饭。
终于，数个时辰后，日沉月起星现，烛灯通明如昼。
今晚的饕餮宴，圆桌旁的椅又少了张。
秦府别院里的贵客们也只剩下十位了，好消息是厨师也少了个，目前尚余十三人。
众人拿到菜单的第一反应都和谢印雪一样——看菜单上有没有谢印雪的名字。
对于谢印雪来说，好消息是没有和他名字有关的菜名。
但于众人而已，今晚就只剩下坏消息了。
因为这份菜单越发趋于“正常”，上面的菜名全是“糖醋排骨”“黄金酥鸡”这类放现实世界很普通，他们却不能点的荤菜；而那些原本稀奇古怪的菜名却愈发稀少，并且还带上了动物的种类，譬如《乱棍打死猪八戒》《黑熊耍棍》这类让人同样不敢贸然选择的菜名。
游戏在慢慢逼迫他们只能选择荤菜。
“难度在逐渐加大。”戴月扫完菜单后便语气沉重道，“或许到最后一晚时，这些菜名会全部变成普通的荤菜名字。”
谢印雪今天心情很糟糕，看哪个厨师都不顺眼，直接冷笑：“何必多虑？在最后一天前全部撤菜不就行了？”
戴月：“……”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可他们做到啊。
萧斯宇也弱弱地开口：“谢先生，别吧，们白天的饭食顿只有三菜汤，要是全部都撤菜了还好，如果菜没撤完，们还得待两天，那我们接下来的早晚饭岂是三菜汤都是荤？”
那他们还能吃饭吗？
谢印雪：“……”
“别说这个，先选菜吧。”吕朔觉得他们再聊下去自己又要吐了，赶紧出来打圆场结束话题。
魏秋雨今晚还是腆着脸求陈云帮她选菜名，陈云没有拒绝，但也像昨晚那样耐心地给她做解释，只用笔尾一指菜名，说：“觉得这个菜名是安全的。”
除此以外旁的就不肯再多讲了。
等全数选好菜名将菜单交上去后，众人的心又如同夜幕上缀挂着的圆月，次高高悬起。
偏巧今晚的上菜方式还与前几日有些同——他们所点的十道菜这回是一起被端上来的。
“今夜月圆，是个团圆的好日子。”身穿寿衣的老管家脸上的笑容依旧诡异骇人，“菜道道的上吉利，便一齐给诸位呈上吧。”
可真的是为了团圆吗？
众人望着在自己身旁随着菜被端上桌而从前院过来，攥着凶器站立的厨师们，都觉得老管家这句话是在放屁。
待他们望向圆桌上所摆的十道菜时，面上更是浮现出了难以压制的惊骇神色，因为桌面上，共出现了整整三道荤菜！
众人脸色不由难看：老管家那句话果然是在瞎扯——今晚明是个适宜杀人的好日子。
唯独谢印雪心情陡然转晴：今晚就是生意不成，他也要做慈善，把这三个npc给解决了，知道是哪三个npc这么幸运，做了荤菜呢？
真希望阿九就是幸运儿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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